莫煌只所以覺得束手無策的關鍵，在於一個問題，那就是天威聖者之境比人間帝王要強多少這個問題上。

最落魄廢柴的聖者必然比頂尖帝王要強，這是多元宇宙中公認的真理，但聖者比起帝王更為優越的地方，卻不只單單指的是絕對力量。

天威聖者之所以強大，在於其超越凡塵諸世之上的生命模式，身化世界，壽元可堪無盡，派遣投影游歷諸界，哪怕是生殺大事也等閑，永不損根本，擁有無數次卷土重來的機會，這就是天威聖者最強大之處。

至於什麽身化世界後，擁有自己獨特的元力，至此之後天地靈氣永不假外求一類的威能，與那可無限重來的資本就不算什麽了。

而又說回來，在絕對力量方面，天威聖者其實和人間帝王之間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雖然有自己獨特的力量，但真正戰鬥的時候，還是如同人間帝王一般借助外界廣博天地的無盡力量，頂多高低有別而已，而這份高低，其實是針對天威聖者的真身而言的。

如冰焰大君這種頂尖的老牌天威聖者，地球十二倍大小的真身站在那裏，哪怕什麽都不做，就憑渾身護體冰焰就足以焚灼天地，區區人間帝王來多少都是死，這是絕對的碾壓。

但就算是冰焰大君這種牛叉人物，制造投影行走諸界的時候，這個投影的力量……也絕對不會太強。

為何？很簡單，因為要顧及物質世界的承受能力界限，真要給投影註入太過強橫的力量的話就很容易造成一個尷尬，你去其他星球游歷，結果一個不小心噴嚏打過去，噴嚏掀起的風化作十八級飆風橫掃整個星辰，噴嚏帶動的震動讓星球南北二極倒轉，瞬息之間整個星辰的文明就這樣撲街了……

你確定你是來旅游的？而不是來滅世的！？

所以，用於游歷用的投影，其力量強度就必須限制到一個的適中的規格中，有些極端點的天威聖者甚至讓投影一絲力量都不帶，就憑借著本質投影降臨，白手興家在游歷世界中興風作浪。

而莫煌的尷尬正是這般模樣，這具投影之身附帶的絕對力量其實並不算太強大，和人間帝王比起來，有質上的差距，但卻無量的差距，這也理所當然的事情，你真當精靈族的究極星河魔法陣是假的嗎？投影攜帶太過強大的力量前往，還玩什麽低調，早在靠近精靈族主星域時就被星河大陣偵測到，然後當做逐漸靠近的高能威脅給摧毀了。

而莫煌在對陣阿爾鐵尼雅時爆發出來的那份足以以力證道的力量，其實並非投影所具備的力量，而是莫煌的真身奮發隔空傳力而來，不惜代價底牌全掀的結果。

眼下莫煌雖然也可以行這麽一著，但說實在的，莫煌也是要臉的。

對陣阿爾鐵尼雅，莫煌是絕對的弱者，手段百出也不為過，但眼下，他卻是以天威聖者之姿對陣菲麗雅這尊人間帝王，被弄個狼狽，卻還要翻底牌，說實在的……莫煌還丟不起這個人。

好吧，這是對外的解釋，而實際上莫煌從來就不是一個顧忌臉面的家夥，別人問他要臉不的時候，他通常會告訴別人，面子是啥？能吃的不？

而莫煌不拿出以力證道強轟菲麗雅最根本的緣由是……以力證道技能還在冷卻中。

以力證道這個爆發技能的根底，在於莫煌究極時空異能中向平行時空中自己借力這一塊的，而上一次和阿爾鐵尼雅對陣的時候，便豪奢的向過百個時空的自己借力，爆發出了以絕對力量撼動和幹預法則之海的無窮偉力。

但俗語說得好，有借就有還，時空法則嚴苛無比，雖然莫煌的究極時空異能是規格外的存在，但一些基本定律莫煌還是要尊從的，借來百個平行時空的力量，過後便要一分不差的還回去，不然會造成相當不妙的結局，再償還完這些力量前，想借力？沒門，而且實力上限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而且……莫煌也覺得自己輸得不冤，舉目四望，依據童年眷戀幻化而來的幻夢世界在不斷擴展，莫煌法眼看去，幻夢世界一層疊著一層，永無止境的浩瀚嗎，盡數是明月之歌勾動莫煌本心異動之情形成的。

心念一動，便是萬千情，明月照耀之下，便是萬千境！

耳邊依舊回響著菲麗雅以幻夢和明月奏響的迷離之歌，而展現在莫煌眼前的，是殺機森嚴的無窮幻夢殺陣。

“這件事中我該吸取的教訓，是永遠不要輕視別人，宇宙之大，永遠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啊。”莫煌感嘆著，但行動卻甚是果決，一覆掌間，依舊莫煌童年眷戀記憶而來的幻夢之境，便宛如泡沫遇上尖針一般灰飛煙滅。

與之一同受創的，還有莫煌的本心，就這麽一下，莫煌投影之身的本源力量便被消磨了百分之一。

但也就在這一刻，莫煌眼神深邃，凝視著這個夢幻之境破滅時不經意間揭示的能量波動，能量構成和能量循環，然後記憶在心，給予推演分析。

被消磨的力量並沒有憑空消失，而是被明月之歌形成幻夢世界吸納吞噬，化作本身運轉的一部分，而每被吸納一部分本源之力，莫煌也趁著那微不足道的一瞬間窺探到明月之歌一些些真實本質。

沒錯，莫煌打的註意很明確，不惜血本也要趁機偷學這精靈族三大至高魔法中的明月之歌。

但是菲麗雅不知道莫煌的打算，她只看見，在她展開明月之歌的幻夢世界之後，那個身份詭秘，實力卻強橫無比的神秘人極度無腦的在明月幻夢世界中橫沖直撞，氣勢如狂，一個個幻夢世界碾壓過去，所到之處，不論是童年眷戀，青年懵懂之思，諸般愛恨情仇盡數破滅，一副哥高舉慧劍，三千煩惱絲殺無赦的態勢。

如果光靠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往無前的破滅之心便能擊破明月之歌的幻夢世界，那麽明月之歌完全不配成為精靈王族的三大至高魔法了，萬種情感，只要由心而出，便能被明月之歌利用，就算這一往無前的破滅之心也不例外，眼下菲麗雅便利用莫煌的破滅之心，狠狠布置了幾個煉獄一般的幻夢世界，將莫煌的破滅之心具現化為修羅煉獄魔怪，反倒和莫煌廝殺個旗鼓相當。

一個又一個的幻夢世界被破滅，卻又有一個接一個的幻夢世界在明月之歌的奏響下誕生，而在這般情況，菲麗雅的力量不僅沒有消耗，反倒愈發精進，因為莫煌越是殺伐猖狂，其本質就愈發沈淪，本心被漸漸割裂，淪為被幻夢世界操縱，當做力量源頭的傀儡。

敵人到底想要做什麽？菲麗雅雖然不曾手軟，但卻在思索這個問題，如果說敵人的智慧就是如此卑微，看不清危機只是像是一頭無腦野獸一般亂沖，這也是一個解釋，但菲麗雅卻不怎麽相信這個解釋。

過於豐富的戰陣經驗告訴菲麗雅，能走到相對高度，和她比肩乃至於更上一位的強者，沒有一個是簡單和癡傻的，而菲麗雅雖然不熟悉莫煌的秉性和來歷，但之前全力出手的明月之歌沒有讓其徹底沈淪，只是讓其受創這一點菲麗雅卻是知道的，之前能夠避開明月之歌的鋒芒，眼下卻一頭栽進去，這般狂蠻姿態的背後，必有什麽算計。

思緒萬千，但菲麗雅的下手卻是更狠，絲毫不曾遲疑和動搖，敵人就算有千萬般算計，但這般陣前搏殺，講究的只有力量者勝，其他都是虛妄的謀劃罷了。

幻夢世界乃非虛幻，非現實的純精神世界，在這裏，時間的流逝是如此的卑微，千百年的時光也不過一瞬間之時。

莫煌神色依舊冷峻，眼眸子中已經泛起一絲恍惚，而身體也有種透明虛幻的感覺，這是本質被明月之歌鯨吞蠶食殆盡的後遺癥，可以說，眼下的莫煌近乎風中殘燭了。

菲麗雅神情肅穆而威嚴，似攜著大軍之勢橫掃天地，即將得勝而歸的皇者一般，但實際上，菲麗雅一直顯得很鎮定而肅殺的眸子，眼下泛起一抹驚異的波動。

事實上，菲麗雅真被莫煌那股毀天滅地破滅一切的殺伐意志給稍微嚇到了，縱然明月幻夢世界永無止境，將敵人的一念一情化作永恒深淵，但在莫煌那蠻不講理的狂轟爛炸之後，竟也有些搖搖欲墜，而且莫煌的實力底蘊也有些超乎菲麗雅的意料之外，一點一點被割裂本質，一點點被吞噬的力量，而莫煌居然能支撐到眼下，如果再這樣下去，菲麗雅甚至懷疑明月之歌形成幻夢空間可能就這樣被莫煌散佚的力量撐爆。

“你的名字是什麽？”停止歌奏，菲麗雅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在這最後，她有義務向這個敵人致以最後的敬意。

“真是一場甘暢淋漓的戰鬥呢，久違的絕境死鬥，久違的窮途末路，久違的被別人居高臨下俯視，這是已經久違了的痛快啊！”縱然本質近乎被吞噬殆盡，但莫煌依舊保留著最後一絲清明，這也是天威聖者的核心精神烙印所在，投影之身的根本，暫時沒被磨滅，問非所答的笑著，笑的十二萬分暢快和癲狂。

自攜著阿賴耶的胚胎回到地球之後，莫煌一路橫行，放眼天上地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只能屹立在巔峰之上獨嘆無敵，就算是在神武界，也是各種哥寂寞如雪，只能行那翻雲覆雨手，操縱一些棋子來排解寂寞而已。

但現在，莫煌不在寂寞，因為他品嘗到了久違的……失敗。

是的，莫煌毫無疑問的敗了，他也毫無遲疑的承認自己敗了，沒有理由不敗，以堂堂天威聖者之身，以大欺小還挾持人質玩脅迫戲碼，居然被人家打臉打到近乎身死魂滅，莫煌沒有任何一絲理由不去承認自己的失敗。

咀嚼著這份失敗的滋味，說莫煌是神經病也行，說他是抖M逗比也行，但眼下，莫煌真的滿心暢快，仿佛被打臉打出快、感了一般。

一場久違的失敗，讓莫煌的意志空前凝聚，洞徹了自己和天地萬物，心若超然於天地之上，始為無上大自在！

唯有生死之間方是強者鍛煉自己的最好場所，久違的失敗，讓莫煌再度感受到卑微時，弱小時的意志，那股宛如瘋魔一般的意志。

縱然以天威聖者躍然於凡塵之上的意境，也無法阻止莫煌狂熱的興奮起來。

這一刻，唯有至死方休的戰鬥方能緩解這宛如瘋魔一般的狂熱興奮。

“你還想戰鬥嗎？如此炙熱而純粹的戰鬥意志，是如此的耀眼而美麗，以皇者之名向你獻上敬意，就讓我來為你歌頌一曲明月為伴的不朽葬魂曲吧，如果你還能讓我感到驚喜的話，也許你可以見識到躍動星河的舞和鳴動世界的曲。”

緩緩輕吟，菲麗雅讚嘆著莫煌的意志，莫煌放聲狂笑，有著說不出的睥睨：

“只有明月歌頌的葬魂曲嗎？少女，莫要靠著欺誑來顯示自己的氣勢啊，你早已經在明月之歌中伴出星河之舞和旭日之曲了，何必故意掩飾呢，那旭日之曲也就罷了，但那星河之舞果然不凡，是依照星河大陣奧秘覆刻而來的戰技吧，如是在其他世界中，星河之舞就算不凡但也不足以讓我束手無策，但在這裏，在精靈主星域中，你的星河之舞可以借助究極星河大陣的魔力，內外呼應，堪稱此世絕對無敵的存在，別說是我，就算晨星大帝來了，只要無法隔絕你和究極星河大陣的感應，就算強如他也只有撲街，挑上你作為我的對手，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不幸，但是……我敗的不冤！”

是的，這方是莫煌束手無策，自認敗得不冤的主因，躍動起星河之舞的精靈女皇，念動間支配著整個究極星河大陣，等同整個無盡魔網在人世間的具現化真身，其概念，等同披著昊天上帝馬甲的莫煌在地球的地位，那是念動之間翻天覆地，足以橫掃寰宇眾生的絕對威能，遇上這種看似人間帝王，實則完全就是規格外的對手，敗……其實不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

思緒在奔走，莫煌驟然想起前世的某段記憶，曾有地球潛伏間諜差點刺殺了精靈女皇？呵……這真是一個不怎麽好笑的笑話。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一切，那你為何能如此愉悅和興奮。”

莫煌垂下眸子，掩下那份灼燒萬物的兇戾焰火，笑的很是張狂，豎起大拇指：“看見一個規格外的無敵存在，並且是如此完美絕倫天香國色，身為一個男人，為之蠢蠢欲動，想要摧毀，想要玷汙，迫切想要和其來一場激烈肢體肉搏的心情，想必你應該能理解一二的吧。”

“抱歉，我無法理解你那邪惡而墮落的意志，不過我也無需去理解，因為你的思想，你所存在的痕跡很快就要在這多元宇宙中被完全抹殺了。”

毫無疑問，莫煌那頗為邪惡的話語激怒了菲麗雅，後者輕張檀口，沒有聲音，但卻奏響於世界之中的完美明月之歌開始回旋，而被莫煌識破之後，菲麗雅也不在掩飾，腳尖輕點，曼妙倩影每躍動一步，都是躍動於冥冥之中無法言語的魔法真理之上，以舞構築魔法，開始呼喚究極星河大陣的威能支援。

敵人的絕殺攻勢很快降臨，莫煌眸子中不見一絲怯意，只有無盡的狂熱戰意，陡然高舉右手，並指成拳，然後一根根手指彈開，輕輕撥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場盛大交響樂音樂會中指揮棒的前奏輕點一般。

“在我的故鄉中，也曾奏響過與之截然不同，但卻同樣神聖的歌！那是眾志成城，不分人種，不分國度，不分界限而來人道最終璀璨之歌，這首歌，曾經擊敗了絕望的深淵，締造了救贖天地的奇跡，眼下，我便以這首歌來回應你的歌舞曲吧。”

一瞬間，無法形容的侵蝕和替換開始蔓延開來，縱然是在明月之歌形成的夢幻之境中，也阻擋不了這異動的開始。

下一刻，屬於莫煌的形象開始模糊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霜發齊腰，白袍白發，眸子閃爍著紅塵萬千迷離之色的男人。

“吾名……阿賴耶！乃掌控一切生靈潛意識與夢境的絕對之神，你所幻化的永恒之夢，可以和我所掌控的眾生之夢媲美嗎？就讓吾來期待一下吧。”

由眾生意志凝聚誕生而來，掌控虛擬現實網絡的阿賴耶，降臨在精靈女皇菲麗雅所創造的夢境世界之中。

不曾去看敵人的動靜，不去理會莫煌這一刻的異樣變幻，菲麗雅之堅信，任何存在都將在星河之舞的絕對威能下雕零崩隕。

延綿無盡的夢幻之境在歌聲的奏響後，飛速的淹沒一切，阿賴耶任由菲麗雅歌奏，神色間，帶著如同莫煌一般的感動，在這完美的明月之歌下，縱然是祂也要為之讚嘆，待到夢幻之境彌漫無盡之後，阿賴耶終於有動作了。

一把普通的奶白色電子吉他來到阿賴耶的手中，輕巧的撥動幾下，而後便是一連串宛如天雷轟鳴一般的狂奏。

“本尊吸收了明月之歌奧秘後重新洗練出的心靈潮汐之歌，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音色，便請身為精靈族第一歌舞者的你來評點一下吧，心靈潮汐七重奏第一曲……喲喲切克鬧！”

下一瞬，無窮炙白心靈電光橫貫古今，沖霄而起，同樣的有著淹沒天地一切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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